枯黄的污水混杂着断裂的骸骨碎片,如同粘稠的泥流,裹挟着坠入此地的万物,无声无息地沉降。
这里是一片无尽死寂的骸骨泥沼核心。污浊的界海沉渊水浸泡着万古难消的巨兽遗骸,无数难以名状的、早已矿化的骨殖纠缠叠压,构成一片片巨大、扭曲、死寂的骸骨暗礁。黑暗、窒息、以及远比枯骨渊更纯粹的、沉淀了亿万载时光的枯寂死意,如同铅汞般渗透进每一寸空间。
数道残破的身影被这股浑浊的涡流裹挟着,撞击在一座倾斜的巨大古兽脊柱骸骨堆砌而成的沉渊骨山坡角。
轰!轰!轰!
剧烈的撞击令骨山表面滑落大片腐朽的矿化骨片。
周无痕如同被丢弃的破烂傀儡,半个身子深陷泥泞。被风无赦冰魄剑元重创、又被自身荒骨葬元反噬、最后被深渊吞吸风暴撕扯的躯壳早已支离破碎,暗金色的骨骼碎片胡乱地插在污浊的灰烬熔渣般的身躯上,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焦黑裂纹,如同烧透的焦炭。唯有胸腔深处,一点暗红色的荒灼烬核在艰难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挤压出丝缕暗灰色的荒灼死烬。这些死烬如同蠕动的活物,拼命钻入身下矿化骸骨深处,汲取着其中沉淀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枯寂死力。一缕缕极细微的、带着银白怨念光泽的死力被强行抽取,汇入烬核,又化作新生的荒灼死烬涌出,缓慢、顽强、无声地弥合着最致命的胸骨裂口。剧痛与重塑的麻痒在黑暗的意识底层交织,如同沉沦在凝固熔岩中的濒死困兽。
一块巨大的、布满奇异螺旋纹路的惨白兽骨碎片(来自骸沉舟玄骨天棺被截取的残片),死死压住了他残存的半截左腿骨。骨片深处,一道细微的深灰色鬼面骨符烙印如同毒蛇的瞳孔,悄无声息地闪烁,贪婪地窃取着周无痕体内逸散的荒灼死烬气息,并将其通过某种不可见的方式传递向这片沉渊更深、更远的地方。
数百丈外,沉渊骨山另一侧斜面。
落凝雪的冰玉战躯大半被粘稠的沉渊腐泥掩埋,只余被冰魄御魂锁链缠绕烙印的胸口以上暴露在外。那张完美如冰晶雕刻的脸上毫无生气,眉心处那道代表神山冰魄源种印记的“玄冰剑种”正散发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剑种表面并非圆融,而是凝结着三道不同色泽、深入髓核的诅咒烙印纹路:
一道骸沉舟的玄骨截道咒是由无数扭曲鬼面构成的惨白骨印,死死束缚于剑种核心,如同嵌入骨髓的枷锁;一道尸毗婆的蚀巢引生符是粘稠蠕动、散发着恶毒腐蚀气息的灰绿蚀巢纹路,如同跗骨毒蛭,不断侵蚀着冰魄本源的边界;最后一道风无赦的冰魄剑印则是凝练如冰晶碎片构成的无形剑痕,既稳固着剑种核心不被侵蚀崩溃,却又压制着任何本能的反抗。
这三道烙印如同三根不同方向的搅棍,在剑种深处激烈冲突、撕扯!每一次微小的震荡,都会在那冰晶般的完美面庞上带起一阵细微的肌肉痉挛,如同沉睡中遭受酷刑的无助人偶。唯有那微微起伏、沾染了污浊沉渊泥点的冰玉胸膛,证明这具躯壳尚未彻底化作冰冷的雕塑。
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源自葬界海沉渊污浊泥流深处的冰寒波动,如同游弋的毒蛇,悄然顺着她裸露的冰玉颈骨向上蔓延,贪婪地贴附在玄冰剑种边缘……
沉渊骨山上空,浑浊的水幕深处。
一艘包裹着枯败黄皮的巨大界骸骨舟无声悬浮。舟身由无数种巨兽的巨型脊椎咬合链接而成,仿佛一条盘踞的死龙。骨舟甲板之上,并非活物,而是数百具呈盘坐祈祷姿态、浑身布满黄褐色沉渊水垢、早已彻底石化的尸身骸骨修士!
尸修围拱的核心,一尊高达三丈、通体布满枯黄锈迹、仿佛刚从沉渊水底打捞出的青铜古灯正悬浮着。灯内并无明火,只有一缕缕粘稠如胶质、散发着沉沦死亡气息的枯黄色界海沉息不断溢出,萦绕骨舟。
古灯后方,一道笼罩在厚重枯黄色斗篷下的瘦长身影(葬界沉渊殿殿主-沉渊子)正摩挲着灯座上一枚断裂的鬼面骨符,另一是与周无痕腿上那枚相连。他那掩藏在斗篷阴影下的嘴角微微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玄骨岛、螟蛉母巢、北冥神山……连剑山遗骸都搅了进来……真是热闹啊……”他如同沙砾摩擦的声音在沉渊死寂的水流中异常清晰,“这三枚纠缠着大因果的‘种’……还有这具意外落入的蚀巢炉鼎……皆是滋养我这‘万劫沉渊灯’的完美薪柴……好生伺候‘客人’们,莫让他们提前醒了!”
嗡……
古灯微微一荡!灯身上雕刻的数千个狰狞鬼面瞬间张开了黑洞洞的“口”!无数缕精纯的界海沉息如同游弋的细蛇,分成三股,悄无声息地射向下方的沉渊泥沼!一股射向周无痕,一股射向落凝雪,一股则射向污水中段、一团尸毗婆最后的寄生体被无数灰绿蚀虫虚影包裹缠绕的、如同巨大脓包的蚀巢尸胎!
沉息的目的,是浸润,是滋养,也是……催熟!让这三枚“种子”在这绝对沉沦的环境中更快“发芽”,最终连同他们所纠缠的巨大因果,一同化作古灯燃烧的资粮!
枯黄沉息接触周无痕残躯的瞬间!
滋滋滋——!
如同热油浇在暗火余烬上!周无痕身上那些缓慢弥合的骨缝间,新生的荒灼死烬骤然变得狂暴!它们贪婪地吞噬着精纯的界海沉息,如同得到了顶级燃料!更多的死烬疯狂滋生!周身骨裂的弥合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胸腔内的荒灼烬核搏动骤然强劲!暗红光芒穿透灰烬熔渣般的皮壳透射出来!
代价!
一股远比之前所有痛苦更纯粹的、如同要将灵魂冻毙于万载寒窟底部的终极死寂冰冷,顺着他汲取能量的经脉蛮横倒灌!那是界海沉渊沉淀亿万年、抹杀一切生命印记的纯粹死意!这寒意不仅冻结肌体,更在冻结那点烬核深处支撑他如荒草挣扎至今的、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意志与情绪!
“呃……!”污浊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周无痕那颗深埋泥泞中的、被烧焦大半的头颅猛地昂起!凝固着血痂与骨渣的眼眶深处,一点暗金火星在枯黄死息的冲刷下剧烈摇晃!瞳孔深处,属于人性的愤怒、痛苦、挣扎正一点点被更深沉、更空洞的灰色所覆盖……
另一边!
粘稠的界海沉息如同最致密的油污,瞬间包裹了落凝雪暴露在外的冰玉颈骨,并沿着冰魄御魂锁链的烙印纹路,向胸前的玄冰剑种蔓延!
“滋……”
沉息甫一接触剑种,便仿佛冷水浇上烧红的烙铁!剑种表层三道激烈冲突的烙印纹路骤然爆发出更剧烈的反应!
骸沉舟的玄骨截道咒死气升腾!尸毗婆的蚀巢引生符秽光蠕动!风无赦的冰魄剑印寒芒暴涨!
枯黄的沉息在三种高等力量的碰撞夹缝间游走、渗透!它贪婪地舔舐着三者冲突湮灭后逸散的混乱能量,更顺着冲突造成的细微缝隙,悄然浸染着玄冰剑种深处那最纯净的冰魄神源!
落凝雪沉睡意识最底层那道由冰魄构成的防线被染上了一丝油污般的枯黄!她那双紧闭的冰玉长睫骤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冰晶般的脸颊上,一点难以察觉的痛苦扭曲一闪而逝!随即被三道烙印更激烈的撕扯压下!如同在冰雕上划过一道不和谐的刻痕……
那被灰绿蚀虫包裹的蚀巢尸胎更是剧烈颤抖起来,表面传来密集如暴雨的吮吸声,枯黄沉息成为它苟延残喘、快速恢复的毒奶!
“桀桀桀……沉渊殿的走狗……也想分一杯羹?!”
一个充满怨毒与疯狂的意念陡然从蚀巢尸胎深处炸开!那巨大尸胎猛地裂开一道狰狞的竖口!无数条粘稠蠕动的灰绿蚀巢脓触如同毒蛇般飚射而出!目标并非上方的界骸骨舟!而是下方沉渊泥沼中那具被玄骨鬼印标记的周无痕残躯,以及那具正被沉渊侵蚀的落凝雪冰玉战躯!
“以这身烂骨为引!蚀尽你们体内纠缠的因果大药!!万蚀锁源!!”
嗤嗤嗤——!
剧毒脓触带着刺鼻腥风,瞬间穿透沉渊水流!速度快得惊人!数条脓触末端更是裂开,露出吸盘般的内核,发出恐怖吸力!
轰!!
被沉息浇灌加速恢复的周无痕猛地一震!腿上那块嵌着鬼印的玄骨残片被剧毒脓触狠狠击中!残片内的鬼面烙印剧烈闪烁,一股混合了窃取自周无痕的荒灼死息、玄骨岛玄奥死域之力、与界海沉息的复杂能量洪流被强行通过这根“锁链”抽取、倒卷向蚀巢尸胎!
与此同时!
一条最为粗壮的蚀巢脓触狠狠扎在落凝雪胸前玄冰剑种之上!
嗡!!!
剑种剧烈震荡!表面三道激烈冲突的烙印在噬源之力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沸水!爆发出的冲突能量瞬间失控!一股混杂着枯黄沉息、污秽蚀毒、冰魄剑气与玄骨死气的极端混乱能量风暴瞬间以剑种为中心炸开!
咔嚓——!!
清晰而刺耳的碎裂声响起!落凝雪冰玉战躯的右肩胛骨瞬间遍布裂纹!那枚被脓触吸盘死死“咬”住的玄冰剑种表层,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痕贯穿了风无赦留下的冰魄剑印!
“呃——!”落凝雪紧闭的口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冰玉般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混乱与挣扎!一直沉寂的意识最底层,那点被枯黄沉息浸染的冰蓝防御之光猛地爆发出决绝的反抗意志!这反抗并非针对任何一道烙印,而是一种被侵犯核心本源、濒临崩溃边缘的——本能自爆!
嗤——!!
一点由最纯粹冰魄本源碎片压缩、被混乱侵蚀引爆的碎源冰爆!自那玄冰剑种深处,那道细微的裂痕处猛地冲击而出!
噗嗤!
冲击的核心正是那条粘附其上的蚀巢脓触!
足以蚀魂消骨的蚀巢脓触尖端在接触到这点碎源冰爆的瞬间,如同寒风中冻结的劣质玻璃般寸寸脆断!脓液瞬间冻结成灰败的冰渣!其内部引导锁源的力量瞬间被打断!
但碎源冰爆的威力远不止于此!它沿着蚀巢脓触内部那股噬源引力的方向猛地倒灌而去!
噗!
蚀巢尸胎表面那条连接脓触的根部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粘稠的污秽脓浆带着点点冻结的冰屑从破损处狂喷而出!尸毗婆控制的意念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嘶鸣!
这突如其来的冰爆反噬,也让落凝雪自身的玄冰剑种雪上加霜!剑种表面那道贯穿风无赦剑印的裂痕瞬间扩大!构成剑印的无数微小冰晶碎片开始簌簌剥落!压制着她本我意识、强行保持“沉睡人偶”状态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嗡——!!!
玄冰剑种如同即将炸裂的冰块,光芒狂乱闪烁!
冰玉战躯表面,原本被界海沉息覆盖的冰魄御魂锁链烙印纹路,此刻竟也染上了一缕缕细微却执拗的灰色流光(来自周无痕反哺的荒灼死烬气息)!这些灰色的死烬流光,如同被唤醒的潜藏血脉,正沿着烙印脉络疯狂蔓延,仿佛要焚尽这冰冷的枷锁!
落凝雪那僵硬的玉躯猛地剧烈颤抖起来!紧闭的双眸陡然睁开!
一双深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一片冰封的死寂!而是痛苦!极致的混乱!被冰封的愤怒!以及……一丝被灰烬点燃、不屈挣扎的暴戾!
“咳…呃…啊——!!!”压抑已久的声音第一次破开冰封!带着灵魂撕裂的尖啸穿透污浊的沉渊水流!
界骸骨舟之上!青铜古灯前的沉渊子身体猛地一震!斗篷下两点幽深的蓝芒爆发出刺目精光!
“螟蛉孽虫!竟敢坏我沉渊灯种道痕?!”他那沙砾摩擦般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滔天怒意!古灯疯狂摇曳!其上数千鬼面同时张开无声的巨口!
下方那侵染周无痕与落凝雪的枯黄界海沉息猛然变得粘稠如胶!一股沛然莫御的沉重禁锢之力悍然爆发!试图强行镇压落凝雪冰玉身躯的失控与躁动!压制那玄冰剑种的濒临崩解!更要将那条破坏他谋算的蚀巢尸胎彻底拖入沉渊!炼成古灯残渣!
蚀巢尸胎内部更是传来尸毗婆痛苦而狂躁的嘶鸣!
三方力量的角力在瞬间达到顶峰!这绝对沉沦的死域核心,即将化为新的杀戮沸点!
嗡!!!
一道冰冷、恢弘、凝练到超越此地所有意志的恢弘剑意!如同划破混沌宇宙的第一道光!毫无征兆地贯穿了枯黄沉渊的万重水幕!自无穷高处降临!
渊骸暗礁之外,界海沉渊的“水面”边界。
浑浊的黄水如同沉凝的幕布。
一点极其纯粹的冰蓝光屑骤然亮起!如同寒夜中坠向深海的一粒星辰冰尘!光芒细微,却瞬间点亮了整片枯寂的水幕!
铮——!
清越的剑鸣如同寒川崩裂的决绝!
光屑猛然炸开!化作一道纯粹由剔透冰晶构筑的巨剑投影!投影之后,风无赦的身影无声凝实!他脚踏虚空凝成的玄冰晶痕,背后的“斩道”剑只被拔出了一寸雪亮剑脊!但仅仅这一寸,那股斩断万道、冻结轮回的冰冷意志已轰然降临!
他那刀削般的面容冷漠如万载玄冰,目光穿透无穷的沉渊水幕,牢牢锁定下方骨山泥沼中——那枚冰魄御魂锁链烙印正在崩溃、玄冰剑种濒临瓦解的冰玉战躯!更锁定了那具残破的、正在吞噬沉渊死气的灰烬熔炉!
“螟蛉蚀毒……沉渊秽物……玄骨残渣……”冰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波澜,如同天道宣读最终判决,“秽染神山剑种,皆当——”
他的右手食指缓缓抬起,指尖凝聚着刺穿次元的冰寒:“——诛!”
指尖尚未点落!
沉渊骨山边缘!
被界海沉息浇灌、体内荒灼烬核已被沉渊死意疯狂侵蚀同化的周无痕!他猛地感受到了这股降临的、冻结一切的恐怖意志!更感受到那剑意锁定的——落凝雪!
风无赦!那个冰狗…要抹掉…一切?!
烬核深处那一点即将被沉渊死意彻底冻结的、属于周无痕的最后暴怒与执念,如同濒死的火山熔岩喷发!瞬间冲垮了沉渊死意的禁锢!
“——别碰她!!!”
赤金色的火星猛然在他焦黑龟裂的眼眶中炸开!一声带着彻底焚毁自身、只求一搏的咆哮从他胸腔中挤出!压在那被沉息催化的荒灼死烬之上!
轰隆!!!
周无痕那残破的身躯猛地向上拱起!压住左腿的玄骨残片被狂暴的力量震飞!他身体表面的裂纹中,所有被沉息滋养的荒灼死烬瞬间化为焚尽一切的深灰色狂焰!带着同归于尽的意志——并非攻向高高在上的风无赦!而是倾尽所有,狠狠撞向旁边那座倾斜的、矿化的——
沉渊骨山!!!
界骸骨舟之上!沉渊子猛地扭头!斗篷下蓝芒骤缩!
“葬渊古尸卫!骸门封海!!!”
沉渊骨山表面!无数“祈祷”盘坐的石化骸骨修士猛地“活”了过来!动作僵硬却带着万载沉尸的沉重!它们齐齐转向界骸骨舟方向!手中断裂腐朽的骨器猛地插向身下的骸骨礁岩!
嗡——!!!
无数道枯黄色的界海沉息锁链从骸骨山体深处喷涌而出!刹那间交织成一面覆盖整个舟身的巨型骸骨界盾!盾面流淌着亿万鬼面沉渊符文!如同隔绝世界!
几乎就在界盾成型的同一刹那!
轰——!!!!
周无痕决绝燃烧的躯体悍然撞在了巨大的沉渊骨山腰腹部位!
暗灰荒焰混杂着沉渊死水在撞击点猛烈爆发!如同炽热的流星坠入万年冰湖!这爆发的核心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而是那荒灼死烬点燃的、与界海沉息同源却更狂暴的极端毁灭力!
咔嚓!咔嚓!咔嚓——!!!
巨大的骨山在内部两种本源冲突引发的崩塌声中骤然倾斜解体!无数巨如山峦的矿化骸骨脱离山体,在爆炸冲击波中翻滚砸落!砸向下方的界骸骨舟!砸向那蚀巢尸胎!更砸向那被界海沉息禁锢的落凝雪!
“混账!!!”沉渊子怒极!界海沉息锁链疯狂加固骸骨界盾!
轰!轰!轰!
巨大的骸骨断礁轰击在界盾表面!枯黄光芒疯狂爆闪!
噗嗤——!!
蚀巢尸胎被一块飞来的巨型兽角骨桩洞穿!污秽脓浆狂喷!尸毗婆的意念痛苦尖啸!
混乱!绝对的混乱!天塌地陷!
而在那爆发的核心,撞山后化作一滩燃烧灰烬彻底陷入矿化骨堆深处的周无痕,只“看”到了一双穿透崩裂沉渊水幕、正冷冷俯视着他的、属于风无赦的冰封之瞳!以及他身后,那终于被完全拔出的、散发着终结天地气息的雪亮斩道剑锋!
“诛!”风无赦的宣判如冰封星河的钟声,无情垂落!剑锋所指——万物冻结!
就在这一刻!
嗡!!!
沉渊骨山崩解时!一道被巨大撞击力从山体深处撞得高高抛飞、脱离界海沉息掌控的冰玉身影——正是落凝雪!
玄冰剑种表面那道被碎源冰爆炸开的裂痕在脱离沉息压制的瞬间!
轰——!!!
终于彻底炸裂开来!!!
无数冰魄剑印的碎片如同失控的毁灭冰晶,混合着被强行引动的玄骨截道咒死气、蚀巢引生符秽光,以及界海沉息的枯黄油污——还有一缕深灰色的、被风无赦剑意降临刺激得狂暴无比的荒灼死烬——以她的头颅为基点,悍然形成一股席卷四面八方的——
冰火秽道湮灭风暴!!
风暴所过,冻结!腐蚀!死寂!焚烧!混乱的法则碎片扭曲着沉渊界壁!
一道从这混乱风暴核心点爆射而出的、极其凝练的、深蓝中带着混乱灰黄的碎种冰芒,如同失控的毁灭之矢——目标并非风无赦!
而是朝着沉渊更深处一片屹立于无边枯骨泥沼之上、如同万千断裂神兵插天耸立的巨大葬界碑林——狠狠射去!
碑林深处,一尊最高大的、半截断裂的残剑状巨碑顶端——一点早已干涸黯淡的古老剑痕印记,正悄然闪烁起来……